Chapter 2
1 作戰篇
李筌曰∶
先定計,然後修戰具,是以“戰”次“計”之篇也。
王皙曰∶
計以知勝,然後興戰而具軍費,猶不可以久也。
張預曰∶
計算已定,然後完車馬,利器械,運糧草,約費用,以作戰備,故次“計”。
2 孫子曰∶凡用兵之法,馳車千駟,革車千乘,帶甲十萬,
曹操曰∶
馳車,輕車也,駕駟馬;革車,重車也,言萬騎之重。車駕四馬,卒十騎一重養二人主炊家子,一人主保固守衣裝,廄二人主養馬,凡五人。步兵十人,重以大車駕牛。養二人主炊家子,一人主守衣裝,凡三人也。帶甲十萬,士卒數也。
李筌曰∶
馳車,戰車也;革車輕車也;帶甲,步卒。車一輛,駕以駟馬,步卒七十人,計千駟之軍,帶甲七萬,馬四千匹。 孫子 約以軍資之數,以十萬炫,則百萬可知也。
杜牧曰∶
輕車,乃戰車也。古者車戰,革車輜車,重車也,載器械、財貨、衣裝也。 《司馬法》曰∶ “一車,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炊家子十人,固守衣裝五人,廄養五人,樵汲五人。輕車七十五人,重車二十五人。”故二乘兼一百人為一隊,舉十萬之眾,革車千乘,校其費用支計,則百萬之眾皆可知也。
梅堯臣曰∶
馳車,輕車也;革車,重車也。凡輕車一乘,甲士步卒二十五人,重車一乘,甲士步卒七十五人,舉二車各千乘,是帶甲者十萬人。
王皙曰∶
曹公曰∶ “輕車也,駕駟馬,凡千乘。”皙謂馳車,謂駕革車也。一乘駟馬為駟,千駟則革車千乘。 曹公曰∶ “重車也”皙謂革車,兵車也,有五戎千乘之賦,諸侯之大者。 曹公曰∶ “帶甲十萬,步卒數也。”皙謂井田之法,甸出兵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千乘總七萬五千人。此言帶甲十萬,豈當時權制歟?
張預曰∶
馳車,即攻車也;革車,即守車也。按 曹公 《新書》 云: 攻車一乘前拒一隊,左右角二隊,共七十五人。守車一乘,炊子十人,守裝五人,廄養五人,樵汲五人,共二十五人。攻守二乘,凡一百人。興師十萬,則用車二千,輕重各半,與此同矣。
3 千里饋糧,
4 則內外之費,賓客之用,膠漆之材,車甲之奉,日費千金,然後十萬之師舉矣。
李筌曰∶
夫軍出於外,則帑藏竭於內;舉千金者,言多費也。千里之外贏糧,則二十人奉一人也。
杜牧曰∶
軍有諸侯交聘之禮,故曰賓客也。車甲器械完緝修繕,言膠漆者,舉其細微。千金者,言費用多也。猶購賞在外也。
賈林曰∶
計費不足,未可以興師動眾。故 李太尉曰∶ “三軍之門,必有賓客論議。”
梅堯臣曰∶
舉師十萬,饋糧千里,日費如此,師久之戒也。
王皙曰∶
內謂國中,外謂軍所也。賓客,若諸侯之使及軍中宴饗吏士也。
張預曰∶
去國千里,即當因糧,右須供餉,則內外騷動,疲困於路, 耗無極也。賓客者,使命與游士也;膠漆者,修飾器械之物也;車甲者,膏轄金革之類也。約其所費,日用千金,然後能興十萬之師。千金,言重費也,購賞猶在外。
5 其用戰也,勝久則鈍兵挫銳。攻城則力屈。
杜牧曰∶
勝久,謂淹久而後能勝也。言與敵相持久而後勝,則甲兵鈍弊,銳氣挫衄,攻城則人力殫盡屈折也。
賈林曰∶
戰雖勝人,久則無利。兵貴全勝,鈍兵挫銳,士傷馬疲則屈。
梅堯臣曰∶
雖勝且久,則必兵仗鈍弊,而軍氣挫銳;攻城而久,則力必殫屈。
王皙曰∶
屈,窮也。求勝以久,則鈍弊折挫,攻城則益甚也。
張預曰∶
及交兵合戰也,久而後能勝,則兵疲氣沮矣。千里攻城,力必困屈。
6 久暴師則國用不足。
孟氏曰∶
久暴師露眾千里之外,則軍國費用,不足產相供。
張預曰∶
日費千金,師久暴,則國用豈能給?若漢武帝窮征深討,久而不解,及其國用空虛,乃下哀痛之詔是也。
7 夫鈍兵挫銳,屈力殫貨,則諸侯乘其弊而起。雖有智者,不能善其後矣。
李筌曰∶
十萬眾舉,日費千金,非唯頓挫於外,亦財殫於內,是以聖人無暴師也。隋大業初,煬帝重兵好征,力屈雁門之下,兵挫遼水之上。疏河引淮,轉輸彌廣,出師萬里,國用不足。於是楊玄感、李密乘其弊而起,縱蘇威、高 ,豈能為之謀也?
杜牧曰∶
蓋以師久不勝,財力俱,諸侯乘之而起,雖有智能之士,亦不能於此之後,善為謀畫也。
賈林曰∶
人離財竭,雖伊、呂復生,亦不能救此亡敗也。
梅堯臣曰∶
取勝攻城,暴師且久,則諸侯乘此弊而起襲我;我雖有智將,不能制也。
何氏曰∶
其後,謂兵不勝而敵乘其危殆,雖智得不能盡其善計而保全。
張預曰∶
兵已疲矣,力已困矣,財已匱矣,鄰國因其罷弊,起兵以襲之,則縱有智能之人,亦不能防其後患。若吳伐楚,入郢,久而不歸,越兵遂入吳。當是時,雖有伍員、孫武之徒,何嘗能為善謀於後乎?
8 故兵聞拙速,未睹巧之久也。
曹操、李筌曰∶
雖拙,有以速勝。未睹者,言其無也。
杜牧曰∶
攻取之間,雖拙於機智,然以神速為上;蓋無老師、費財、鈍兵之患,則為巧矣。
王皙曰∶
皙謂久則師老財費,國虛人困,巧者保無斯患也。
何氏曰∶
速雖拙,不費財力也;久雖巧,恐生後患也。後秦姚萇與苻登相持,萇將苟曜據逆萬堡,密引苻登。萇與登戰,敗於馬頭原,收眾復戰。姚碩德謂諸將 曰∶ “上慎於輕戰,每欲以計取之;今戰既失利,而更逼賊,必有由也。”萇聞而謂碩德 曰∶ “登用兵遲緩,不識虛實;今輕兵直進,徑據吾東,必苟曜與之連結也。事久變成,其禍難測。所以速戰者,欲使苟曜豎子,謀之未就,好之未深耳。”果大敗之。武後初,徐敬業舉兵於江都,稱匡復皇家。以 尉魏思恭為謀主,問計於思恭。對 曰∶ “明公既以太後幽縶少主,志在匡復,兵貴拙速,宜早渡淮北,親率大眾,直入東都。山東將士,知公有勤王之舉,必以死從。此則指日刻期,天下必定。”敬業欲從其策,薛璋又說 曰∶ “金陵之地,王氣已見,宜早應之。兼有大江涉險,足可以自固。請且攻取常、潤等州,以為王霸之業;然後率兵北上,鼓行而前,此則退有所歸,進無不利,實良策也。”敬業以為然。乃自率兵四千人,南渡以擊潤州。思恭密謂杜求仁 曰∶ “兵勢宜合不可分。今敬業不知並力渡淮,率山東之眾,以合洛陽,必無能成事。”果敗。
張預曰∶
但能取勝,則寧拙速,而無巧久。若司馬宣王伐上庸,以一月圖一年,不計死傷,與糧競者,斯可謂欲拙速也。
9 夫兵久而國利者,未之有也。
李筌曰∶
《春秋》曰∶ “兵猶火也。弗戢將自焚。”
杜佑曰:
兵者凶器,久則生變,若智但圍趙逾年不歸卒爲襄子所擒身死國分故新序傳曰好戦窮武未有不亡者也。
10 故不盡知用兵之害者,則不能盡知用兵之利也。
李筌曰∶
利害相依之所生,先知其害,然後知其利也。
杜牧曰∶
害之者勞人費財,利之者吞敵拓境。苟不顧已之患,則舟中之人,盡為敵國,安能取利於敵人哉?
梅堯臣曰∶
“不再籍,不三載,利也;百姓虛,公家費,害也。苟不知害,又安知利、
張預曰∶
先知老師殫貨之害,然後能知擒敵制勝之利。
11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糧不三載。
王皙同曹操注。曹操曰∶
籍,猶賦也。言初賦民,而便取勝,不復歸國發兵也。始載糧,後遂因食於敵,還兵入國,不復以糧迎之也。
李筌曰∶
籍,書也;不再籍書,恐人生勞怨也。秦好關中之卒,是以有陳、吳之難也。軍出,度遠近饋之,軍入載糧迎之,謂之三載。越境則館谷於敵,無三載之義。
杜牧曰∶
審敵可攻,審我可戰,然後起兵,便能勝敵而還。鄭司農《 周禮 注》 曰∶ 役,謂發兵役;籍乃伍籍也。比參為伍,因內政寄軍令,以伍籍發軍役也。
梅堯臣同陳注。陳皞曰∶
籍,借也;不再借民而役也。糧者,往則載焉,歸則迎之,是不三載也。不困乎兵,不竭乎國,言速而利也。
張預曰∶
役,謂興兵動眾之役。故《師卦注》 曰∶ “任大役重,無功則凶。”籍謂調兵之符籍。故漢制有尺籍伍符。言一舉則勝,不可再籍兵役於國也。糧始出則載之,越境則掠這,歸國則迓之,是不三載也。此言兵不可久暴也。
12 取用于國,因糧于敵,故軍食可足也。
李筌曰∶
具我戎器,因敵之食,雖出師千里,無匱乏也。
何氏曰∶
因,謂兵出境,鈔聚掠野,至於克敵拔城,得其儲積也。
張預曰∶
器用取於國者,以物輕而易致也;糧食因於敵者,以粟重而難運也。夫千里饋糧,則士有饑色,故因糧則食可足。
13 國之貧于師者遠輸。遠輸則百姓貧。
杜牧曰∶
《管子》曰∶ “粟行三百里,則國無一年之積;粟行四百里,則國無二年之積;粟行五百里,則眾有饑色。”此言粟重物,輕也不可推移,則農夫耕牛,俱失南畝,故百姓不得不貧也。
孟氏曰∶
兵車轉運千里之外,財則費於道路,人有困窮者。
張預曰∶
以七十萬家之力,供餉十萬之師於千里之外,則百姓不得不貧。
14 近于師者貴賣。貴賣則百姓財竭。
曹操曰∶
軍行已出界,近師者貪財,皆貴,賣,則百姓虛竭也。
李筌曰∶
夫近軍必貨易,百姓徇財殫產而從之,竭也。
賈林曰∶
師徒所聚,物皆暴貴。人貪非常之利,竭財物以賣之,初雖獲利殊多,終當力疲貨竭。又 云: 既有非常之斂,故賣者求價無厭,百姓竭力買,自然家國虛盡也。
梅堯臣曰∶
遠者供役以轉饋,近者貪利而貴賣,皆貧國匱民之道也。
王皙曰∶
無遠輸則人勞費,近市則物騰貴,是故久師則為國患也。 曹公曰∶ “軍行已出界,近於師者才皆貴賣。”皙謂將出界也。
張預曰∶
近師之民,必貪利而貴貨其物於遠來輸餉之人,則財不得不竭。
15 財竭則急於丘役。
張預曰∶
財力殫竭,則丘井之役急迫,乃使丘出甸賦,違常制也。丘,十六井;甸,六十四井。
16 力屈財殫,中原內虛于家。百姓之費,十去其七。
曹操曰∶
丘,十六井也。百姓財殫盡而兵不解,則運糧盡力於原野也。十去其七者,所破費也。
李筌曰∶
兵久不止,男女怨曠,困於輸 丘役,力屈財殫,而百姓之費,十去其七。
杜牧曰∶
《司馬法》曰∶ “六尺為步,步百為畝,畝百為夫,夫三為屋,屋三為井,四井為邑,四邑為丘,四丘為甸。丘蓋十六井也。丘有戎馬一匹,牛四頭;甸有戎馬四匹,牛十六頭。丘車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今言兵不解,則丘役益急,百姓糧盡財竭,力盡於原野,家業十耗其七也。
陳皞曰∶
丘,聚也。聚斂賦急者,暴於常賦也。若魯成公作丘甲是也。如此則民費太半矣。要見公費差減,故雲十七。 曹公曰∶ 丘,十六井;丘不解,則運糧盡力於原野。
何氏曰∶
國以民為本,民以食為天。居人上者,宜乎重惜。
張預曰∶
運糧則力屈,輸餉則財殫。原野之民,家產內虛;度其所費,十無其七也。
17 公家之費∶破車罷馬,甲冑矢弩,戟盾蔽櫓,丘牛大車,十去其六。
李筌曰∶
丘,大也。此數器者,皆軍之所須。言遠近之費,公家之物,十損於七也。
梅堯臣曰∶
百姓以財糧力役奉軍之費,其資十損乎七;公家以牛馬器仗奉軍之費,其資十損乎六。是以竭賦窮兵,百姓弊矣;役急民貧,國家虛矣。
王皙曰∶
,干也。蔽,可以屏蔽。櫓,大 也。丘牛,古所謂匹馬丘牛也。大車,牛車也 《易》曰∶ ”大車以櫓, 也,今謂之彭排。丘牛,大牛也。大車,必革車也。始言破車疲馬者,謂攻戰之馳車也。次言丘牛大車者,即輜重之革車也。公家車馬器械,亦十損其六。
18 故智將務食于敵。食敵一鐘,當吾二十鐘。○稈一石,當吾二十石。
曹操曰∶
六斛四 為鐘。,豆秸也。稈,禾 也。石者,一百二十斤也。轉輸之法,費二十石得一石。一 云: ,音忌,豆也。七十斤為一石。當吾二十,言遠費也。
杜牧曰∶
六石四 為一鐘,一石一百二十斤。 ,豆秸也。稈,禾 也。或言∶ ,稈 也。秦攻匈奴,使天下運糧,起於黃、 、瑯琊負海之郡,轉輸北河,率三十鐘而致一石。漢武建元中,通西南夷,作者數萬人。千里負擔饋糧,率十余鐘致一石。今校《 孫子 》之言,食敵一鐘當吾二十鐘,蓋約平地千里轉輸之法,費二十石得一石,不約道里,蓋漏闕也。黃 ,音直瑞反,又音誰,在東萊;北河即今之朔方郡。
李筌曰∶
遠師轉一鐘之粟,費二十鐘方可達。軍將之智也,務食於敵,以省已之費也。
孟氏曰∶
十斛為鐘,計千里轉運,道路耗費,二十鐘可致一鐘於軍中矣。梅堯臣注同曹操。
王皙曰∶
曹公曰∶ “ ,豆秸也。稈, 也。石者,百二十斤也。轉輸之法,費二十乃得一。”皙謂上文千里饋糧,則轉輸之法,謂千里耳。 ,今作萁。稈,故書為 ,當作稈。
張預曰∶
六石四豆為鐘,一百二十斤為石。 ,豆秸也。稈,禾 也。千里饋糧,則費二十鐘、石到軍所。若越險阻,則猶不啻。故秦征匈奴,率三十鐘而致一石。此言能將必因糧於敵也。
19 故殺敵者怒也。
杜牧曰∶
萬人非能同民皆怒,在我激之以勢使然也。田單守即墨,使燕人劓降者掘城中人墳墓之類是也,
何氏曰∶
燕圍齊人皆怒,愈堅守。田單又縱反間 曰∶ “吾俱燕 人掘吾城外冢萌,戮辱先人,可為寒心。”燕軍盡掘壟墓,燒死人。即墨人從城上望見,皆泣涕,其欲出戰,怒自十倍。單知士卒可用,遂破燕師。後漢班超使西域,到鄯善,會其吏士三十六人,與共飲。酒酣,因激怒之 曰∶ “今俱在絕域,欲立大功,以求富貴。虜使到裁數日,而王禮貌即廢;如收吾屬送匈奴,骸骨長為豺狼食矣!”官屬皆 曰∶ “今在危亡之地,死生從司馬。”超 曰∶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當今之計,獨有因夜以火攻虜,使彼不知我多少,必大震怖,可殄盡也。滅此虜,則功成事立矣。”眾 曰∶ “善”。初夜,將吏士奔虜營。會天大風,超十人持鼓,藏虜舍後,約 曰∶ “見火燃,皆當嗚鼓大呼。”余人悉持弓弩,夾門而伏。超順風縱火,虜眾驚亂,眾悉燒死。蜀龐統勸劉備襲益州牧劉璋,備 曰∶ “此大事,不可倉卒。”及璋使備擊張魯,乃從璋求萬兵及資寶,欲以東行。璋但許兵四千,其余皆給半。備因激怒其眾 曰∶ “吾為益州征強敵,師徒勤瘁,不遑寧居。今積帑藏之財,而 於賞功,望士大夫為出死力戰,其可得乎!”由是相與破璋。
20 取敵之利者貨也。
孟氏同杜牧注。杜牧曰∶
使士耳取敵之利者,貨財也。謂得敵之貨財,必以賞之,使人皆有欲,各自為戰。後漢荊州刺史度尚,討桂州賊帥卜陽、潘鴻等,入南海,破其三屯,多獲寶,而鴻等黨聚猶眾,士卒驕富,募有斗志。尚乃密使人潛焚其營,珍積皆盡,獵者來還,募不泣涕。尚 曰∶ “卜陽等財貨,中富數世,諸卿但不並力耳。所亡少少,何足介意。”眾聞,咸憤踴願戰。尚令秣馬蓐食,明晨徑赴賊屯,陽、鴻不設備,吏士乘銳,遂破之。此乃是也。
王皙曰∶
謂設厚賞耳。若使眾貪利自取,則或違節制耳。
張預曰∶
以貨 士,使人自為戰,則敵利可取。故 曰∶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皇朝太祖命將伐蜀,諭之 曰∶ “所得州邑當與我,傾竭帑庫以饗士卒;國家所欲,惟土疆耳。”於是將吏死戰,所至皆下,遂平蜀。
21 故車戰得車十乘已上。賞其先得者,
曹操曰∶
以車戰能得敵車十乘已上,賞賜之。不言車戰得車十乘已上者賞之,而言賞得者何?言欲開示賞其所得車之卒也。陳車之法∶五車為隊,僕射一人;十車為官,卒長一人;車滿十乘,將吏二人。因而用之,故別言賜之,欲使將恩下及也。或 曰∶ 言使自有車十乘已上與敵戰,但取其有功者賞之,其十乘已下,雖一乘獨得,余九乘皆賞之,所以率進勵士也。
杜牧曰∶
夫得車十乘已上者,蓋眾人用命之所致也。若篇賞之,則力不足,與其所獲之車,公家仍自以財貨,賞其唱謀先登者,此所以勸勵士卒。故上文雲,取敵之利者,貨也。言十乘者,舉其綱目也。
張預曰∶
車一乘,凡七十五人。以車與敵戰,吾士卒能獲敵車十乘已上者,吾士卒必不下千余人也。以其人眾,故不能偏賞,但以厚利賞其陷陳先獲者,以勸余眾。古人用兵,必使車奪車,騎奪騎,步奪步。故吳起與秦人戰,令三軍 曰∶ “若車不得車,騎不得騎,徒不得徒,雖破軍,皆無功。”
22 而更其旌旗。
23 車雜而乘之。
李筌曰∶
夫降虜之旌旗,必更其色,而雜其事,車乃可用也。
24 卒善而養之。
25 是謂勝敵而益強。
李筌曰∶
後漢光武破銅馬賊於南陽,虜眾數萬,各配部曲,然人心未安。光武令各歸本營,乃輕行其間以勞之。相謂 曰∶ “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於是漢益振。則其義也。
梅堯臣曰∶
獲卒則任其所長,養之以恩,必為我用也。
王皙曰∶
得敵卒則養之,與吾卒同。善者,謂勿侵辱之也。若厚撫初附,或失人心。
張預曰∶
勝其敵,而獲其車與卒,既為我用,則是增已之強。光武推赤心,人人投死之類也。
26 故兵貴勝不貴久。
梅堯臣曰∶
上所言,皆貴速也。速則省財用、息民力也。
何氏曰∶
《 孫子 》首尾言兵久之理,蓋知兵不可玩、武不可黷之深也。
張預曰∶
久則師老財竭,易以生變,故但貴其速勝疾歸。
27 故知兵之將,生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也。
李筌曰∶
將有殺伐之權,威欲卻敵,人命所系,國家安危,在於此矣。
王皙曰∶
將賢則民保其生,而國家安矣;否則民被毒殺,而國家危矣。明任屬,可不精乎!
何氏曰∶
民之性命,國之治亂,皆主於將;將之材難,古今所患也。